生平故事/ 老師,我們去看企鵝!

老師,我們去看企鵝!

林一真 

不能稱路老師

應該是您教的。學生當面向夫子要敬稱「老師」。而「路老師」是向他人敘說識別時的稱謂。您常講究語詞,不止一次說:秦檜給岳飛的罪名「莫須有」很可能是江北的家鄉話,指「或許有」,並非「不需要有」的意思。

自然孩童

  老師,您走了!一直與您和師母說好要與美芳、宗德和玉儀去看企鵝、看花、吃魚的約會顯然要延後了。

  最後一次去看您,剛選完總統,老師和師母說要到香港看路平,約好回來後要再出去走走。我雖一直告訴孩子們:「要帶你們去見路爺爺,是媽咪的恩師。」但就這樣一直拖,連過年前請耀揮先去看老師和師母,我自己也沒跟上。可以藉口說我怕貓誤事,因每次去都要勞煩師母把您家那隻漂亮的巨貓送到浴室,深感抱歉。但事實上,這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生欲親而師不在」,標準的「俗事纏身,把最在乎的擺一邊」。

  2003年初夏出門那回,您說要到政大的「社會科學資料中心」。到了圖書館,您指定要看一批美國軍方40多年前送的書。館主任找了一些書出來,還特別讓我們坐在三樓的一個大方桌,但老師還想再找另一本。經同意,老師往那兩小間擺滿了書的房間,毫不猶疑地走入其中一間,往一個書架直走。最神奇的是:您手一探,竟很快地拿出一本「領導心理和測驗」方面的書,我們簡直看呆了。但您和師母就慢慢走回大方桌,開始一人一本書看起來,好似與久別的摯友重逢,不見激情,連寒喧都省去,就直接讀心。噤聲,我們連送茶水都怕擾亂了這寧靜的團聚。我曾敘寫這段給女兒立心:「記得喔,媽咪是這樣的老師教出來的。」

  老師拿著那本書很認真地告訴我們:「好好發展,『領導』很重要」。我笑著點頭,如接聖旨凜然。心底卻又一緊:老師有好多夢想,又有多少弟子能來承接發揚光大?!老師看到的我,是染了髮疲了心志總是掙扎要不要退休之人。但老師卻慷慨地期許我。每次從老師家回來,腳步更輕盈:我上有恩師,還不能老!

  離開政大,本來一直要去找路平帶您們去吃魚的那家店,繞了幾回復興北路,未果,就在府上對街的稻香村用餐。菜是滿滿一桌,老師頻頻勸食。分手前還認真相約,務必把那家魚店給找到!

  再往前推回2001年的教師節,宗德載我們去動物園。您身穿酒紅色襯衫和淺灰藍長褲,戴著米色鴨舌帽,斜背著路平送的皮包,好不瀟灑!師母的旗袍就摻了您身上的酒紅、淺灰藍及米白,也揹著路平送的皮包。兩人優雅走出電梯,如同從我們心中一直渴慕的那幅畫裡走出來。是啊,我們與所愛的也要相約這樣一起老去!

  那正是企鵝爸媽在眾目睽睽之下孵著小黑皮的時期。人好多,我們也不貪,在「可愛動物區」就看得好滿足。老師看著四不像、無尾熊和駱馬,臉上所有的線條都笑成上揚的淺弧,眼神晶亮。師母看著老師,輕聲說:「喜歡小狗!從來就喜歡小動物、喜歡小貓咪、小狗!」老師曾同時養過三隻小白狗,一任寶貝在臥床上的新花毯上撒野!最近幾年,老師很愛路平託養的貓,貓咪也很愛老師。您走以後,貓咪也在找您!您走後的兒童節,我們和狗狗去訪師母要寫您的生平,在臥室緊靠床的壁櫃白門上看到您貼著「假如您想養一隻貓」 以及各式獅、貓、狗、鴨、象、無尾熊及麻雀的剪報,當然還有您和師母、狗狗和妞妞在路平家的合照。

  老師也愛花,以前師大職舍院子就種許多蘭。訪客笑稱這成了大花園,師母說您家鄉路山東諸城家道口府上的花園才是真的大呢!搬到和平東路一段,家中還是花香不斷。一起出遊遇見花草時,總是格外親。

  離上次出遊,一幌眼竟快一年。我們坐了玉儀的車去陽明山看花、去竹子湖嚐山菜和小饅頭,又到遊客中心看火山電影。今年4月1日我們和師母又重遊,多賞了柚子花和山櫻,美芳從山泉中撿了個跌落的柚子剝了和我吃。您若在,一定會伸過手來和我們分享這清洌的鮮美!

鶴髮童顏-教我們老和死


  路平說您走時很年輕,感覺很好。簡(校長夫人)師母在旁也說:本來大家都稱羨老師您臉色好紅潤!路師母常說您長年吃靈芝保健得不錯。我老相信這和修為有關,一直欣羨老師能把頭髮白得這麼銀亮。

  鶴髮童顏,是不肯污染的心靈寫真。我也總相信荷蘭神父盧雲的話:有些人的生是這世界的禮物,有些人的死是這世界的禮物。您為測驗而生,是我們終身的啟蒙師。經由您的老和過世,更讓我們看到年歲和死亡可以如此榮美和安詳,再一次拿走我們的憂懼,再一次加添我們清廉和天真的勇氣。

友于vs. 崑山vs. 天才


  一生中有很多決定是聽老師的話。

  從師大畢業在台南金城國中服務一年後,老師叮嚀我要在「測驗與輔導」雙月刊寫篇文章。我愛動筆卻又怕文字公諸於世,心想:就當作寫信秉報恩師吧!這才洋洋灑灑傾吐「國中指導教師一年」這篇心得,那時真是以輔導前哨尖兵自許!

  您看了後叮嚀我要出國進修:「要發揮影響力,就得讀更多、更高!」返國在輔大任教後,師大的老師曾邀我回系兼或專任。我的身體不太好,除了站講台就是臥床,加上輔大的呂神父很照顧我家人,不知如何回應母系師長的美意。您簡單地說:「先就這樣!」,並表示這也是關心我全家人的健康。我就安心地先後由輔大、市北師,一路教到陽明。但您常呼召我參與測驗的事工,最長的一次是民國72年邀我進GATB的研究團隊,次年叮嚀我參與修訂「我喜歡做的事」職業興趣量表。近二十年內,這團隊幾乎每個月聚一次,一直到民國八十八年九二一地震才終止。

  老師很關心時局,早年告訴我:「共產黨若來台,很可能會把一家人東調西調」,原來是師姑(您的妹妹)及師姑丈曾被調到新疆。近年又告訴我:您和師母經常晚上看電視政論節目。聽您說,五四宣言是師伯(老師的二哥路友于先生)所起草的,國父逝世,也是友于先生護的靈。抗日期間,大師伯路汝孝先生(字景韶,人稱路大鬍子)得到余學忠先生的支持,在山東諸城成立游擊隊。您在大學升四年級之前也曾返鄉加入,保衛家鄉,有四年之久。我總相信,老師一家就是書生報國的典範,無論在沙場或杏壇上。

  我雖魯鈍,每日一睜開眼想的都是怎麼辦學教學生。自美返國後,先父與人共同創辦的崑山工專(現是科技大學了)和崑山中學董事會發生糾紛,裡面強勢的都是司法院與立法院的資深長官和委員,我到處陳情求助不得其門。只有您義憤填膺陪我擔任一屆崑山董事,遠下台南面對強權,雖然我們終就還是撫傷而出。後來,姊弟妹和一群從義大利、法國、美國返國的親友在台南縣市交接的中華路一個小角落辦了「天才托兒所」,開始實驗各種教育夢想。您為我打氣,提筆寫「天才學訊-天生我才必有用」刊首字。二十年來,「天才」歷經風霜還是屹立不倒,這裡有您的祝福啊!

  老師在山東諸城的故鄉也辦了友于學校,是紀念您的二哥。先有小學,將來還希望辦高中及高職。您常拿您們建校及回去參訪的照片給我們看,而且還一再表示想回去。我也曾想毛遂自薦或邀請親友、學弟妹與您及師母結伴去山東,看您夢魂牽繫的這所學校。

  關於教育,您在二十年前就叮嚀我:「要讓孩子知道家鄉和長輩的事!」我也儘量這樣教孩子。也因為如此,幾度帶女兒立心去拜訪您和師母,希望立心知道我的恩師和我的父母都熱愛教育,並經常告訴我(尤其是心理測驗班上)的學生:「我們是路君約老師門下教出來的,對事嚴謹,對人寬厚!」

  可惜三個兒子長大後沒有福氣當面見到路爺爺!次兒牧心出生時,您和師母特地到陽明宿舍賞給小嬰兒一個金飾,女兒也得到路爺爺和路奶奶給的慈禧牌玉石按摩棒及一塊紅絲料子。

  遙想當年孔子稱許他的弟子點:與學生在暮春三月,沐浴後吹風。您也是這樣願意與學生真實生活的經師和人師啊!

我愛斯土


  兩度去政戰教書,第一次是接師母的棒教測驗,第二次上生涯發展也還是謹記您說:「國軍很重要,台灣心理測驗的發展與國軍有很大關係!」我也好幾次從您手上接過來泛黃的測驗資料要我好好研讀。後來值勤服務於中國測驗學會理事會時,我特別與陳美芳、卓淑玲及孫敏華等老師把您請出來加強成立「軍事心理測驗小組」,開研討會也儘可能要邀軍方同仁來參與!

  您總是讀第一手的書,幾次拿從您託路平買的新測驗原版書給我看。汗著顏、我期期艾艾報告著我前後正在弄的「A型人格」、「休閒治療」、「園藝治療」和「醫病溝通」。老師總是微笑,食指向天、點頭稱許,時而冒出一句話:「你出國的話要去DC,向美國政府的印刷局去要測驗資料!」

  我做不到的,希望有更多雙手來完成老師的心願。趁追思會,大夥兒希望理出一棵您的「學術家族樹」,根盤深遠。您以測驗報國,維護社會公平和正義。深盼您的子弟兵,無論什麼立場或角色,都有世界宏觀,都愛斯土。

冤枉啊,老師!


  與測驗或教育有關的事,老師不怕權勢。遇自覺不公義之事,經常一士諤諤,雖千萬人吾往矣。但遇若關私我權益,又常見您謙讓隱忍。

  記得當年要改聯考制度,在有次研討會中,絕大多數人都贊成自學方案、申請和推薦,老師最後起立發言,指出:聯考的弊病可以設法改善,但聯考讓寒門布衣子弟都有出頭天的日子,所以不可輕廢。全場默然。我親眼見證這一幕,雖知可由不同角度解讀聯考,但仍願深深吸入您讀書人的風骨。

  不過,有次得到二手傳播說老師生我氣。據言老師在職訓局長年委託測驗學會編製「職業心理測驗」的例行聚會上看到有些委員沒去,生怕浪費公帑、辜負政府所託,就生氣:「林一真也不來!」冤枉啊老師!那天我正是奉派去為職訓局訓練這套工具的施測人員。上完課接訊後,我跑到老師家說明,老師沒說什麼,師母在旁安慰:「這人外剛內柔,他就是急,沒關係!別在意。」我說:「受職訓局之託,本來就會認真做,何況是老師要我做的」。這是近40年來我就這麼一次被老師不高興哪!報告老師,雖然職訓局現在不委託我們修訂了,只要有機會,我還是會研擬更有效的方法去作施測訓練,並且主動上網搜尋「美國勞工部就業服務處」(改名了)及新版「職業探索指南」(Guide for Occupational Exploration)的最近訊息提報給政府參佐。投入二十餘年心血在一個測驗上,人事更替,時過境遷、這世界未必珍惜,但還是要認真做。因老師一生為測驗付出更長更久更深的心血,是發自內心的使命。為測驗而生的您,我們得入門下,引以為傲!

愛家人


  老師和師母常說路平、狗狗、妞妞,洋溢欣慰和關愛。有幾次老師忿忿說著:有人把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字帖拿去不還,害老師和師母翻箱倒櫃遍尋不著。「這是要留給路平的,什麼都不留的話,就留這個給路平!」我們分頭託人問,有人說得去日本找。我們先在師大路買了本給老師過目,老師沒說什麼,一定不是真本。

  去年,老師和師母捧一整盒路平寫的信,湊過頭來指給美芳及我看。那是路平十歲時寫給您的信,已經洋溢文采,有的還加上圖畫哩!最動人的是:這信篇篇以「親愛的爸爸」起頭,好似聲聲清亮的童音由心底吶喊出女兒對爸爸的愛,理直氣壯!若有空白,師母婉婉提註幾筆。這是您在美國明州進修的事。看那時候照片中的您,炯炯眼神,有使命感,背後其實是這股愛的力量!

糖與籃球


  好多人知道老師愛吃糖和花生。有次在您的書房,話說到一半,您笑瞇瞇地從書櫃的幾本書後面翻出一個鐵罐子,給我一顆,您當然也有一顆好吃的糖!

  另一次,我不知道在和老師說什麼,老師看著我,從西裝褲皮帶附近的零錢小口袋裡掏出一個軟軟的糖(類似多多龍吃的牛奶糖)。我剝了慢慢吃,裡面有老師的體溫和童心!後來說給師母聽,她笑說:老師上課時拿手帕擦臉,還掉出糖來呢!

  但不知多少人知道老師愛打籃球?聽師母說您中學時身為籃球隊一員,真叫人驚喜!我們的老師手拿筆桿、槍桿,還玩球咧!其實,老師和師母很重視彼此照顧養生。近些年,只要天氣好,您和師母常在大安森林公園散步一個多小時。老師不唱歌,但愛聽歌。飯後會央師母:「唱個歌吧」,尤其愛聽童謠。老師也喜歡寫書法,一手草書好飄逸,至於閱讀更是廣博。有次聽您說起在中學時就用英文讀過英美文學名著,我心想:這就是「儒俠」吧!

松花江上 和 麻雀與小孩


  記憶中,系上的老師和師母們都是鶼鰈情深。您和師母更是形影不離的一對俠侶。作學生嘛,對老師和師母的軼事總多好奇。師母說您在北方當時最好的北京師範大學附屬中學讀了6年,決定要到南方最好的中央大學。您在民國22年進心理系,第二年生病休學,民國24年讀二、三年級,民國26年您回家當游擊隊抗日保衛地方,打了4年。民國31年返校復學。那時師母已完成教育及心理系的學習,任心理系助教。您畢業前,全系師長開會決定留您當助教,師母本來恪遵羅家倫校長對全校二十多位女學生的諄諄教誨:「國家財政困難還公費栽培你們,你們畢業後至少要服務國家五年以上」,而您的老師潘菽先生特別稱許您,創造許多兩位共事的機會。民國32年的婚禮上您的大哥、師母的爺爺當主婚人,校長周鴻經先生當證婚人,而介紹人潘菽先生上台致詞坦承說:「我叫系裡其他人不要驚動這一對,否則就像驚動母雞孵小雞。」日本人打得兇時,潘菽先生介紹您們到桂林教書。國共對打期間,潘菽先生則吩咐您們不要驚慌。想想,您對我們學生如此關愛,其實在那風雨飄搖的世代早有師承啊!

  有一年,大夥兒在福華慶祝您九十誕辰,事先我和美芳央師母為您唱歌。她唱了一首:「松花江上」,詞曲高亢、神情溫柔誠摯。您安靜看著師母,這是烽火戰亂兒女對家國的愛情,不見狂焰卻熱熾心腸。

  這次您的追思會,我們再問師母肯不肯唱?師母說或許可唱您最愛的「麻雀與小孩」。這歌原來是劇,唱的是小男孩哄留小麻雀,被母雀的悲淒感動而放小鳥回家。您喜歡這裡面鳥兒的真情和人類的懺情,說可讓下一代寶愛眾生。要不,就唱「惜別」之歌。請聽哦∼弦歌不斷!

君約中學的老路


  我們讀師大教心系時,老認為(到現在還深信)自己系上的老師最好、系館最優雅、設備最先進,連飲水機的水都最冰涼甜美。最享受老師們邀國內外菁英來演講,整個系師生都傾巢去聽。「心理學史」的課是請台大和政大聯合本系許多精彩的老師來教,也曾請過劉永和先生來上16PF、請楊國樞老師來演講(張春興老師在台下與他對談,神采奕奕)。整個系是作學問、作實驗、編測驗的風氣。而師生融洽。老師們經常給我們打氣。有次全系學生動員把系館打掃得亮晶晶,系主任黃堅厚老師(也是您中大的同窗)買了熱騰騰的普一蛋塔給大家吃。陳榮華老師常在上課時掏錢要我和一兩位男生去買可口奶滋和西瓜作reinforcement,師生聯歡會上還脫西裝外套借我演戲耍寶,台下的您們,看得笑呵呵。導師也常請學生到家裡聚餐,邱維城老師家的牛肉麵和咖哩餃、洪有義老師家的綠豆湯……,到如今還在記憶中挑動味蕾(果然滯留口腔期?專記吃?!)。而張春興老師暱稱學生為兒女,殷殷叮嚀為人之道;張文哲老師囑咐我要在實習教學以前錄下嗓音(可惜當時不懂,未遵,落得如今瘖?)。郭生玉老師也邀我們為測驗計分,您也讓我們到各校作「區分性向測驗」,為這些異鄉遊子增加收入,其實更滋潤人的是這種「我們一起」的「全家感」。

  我從紐約州回國後,老師有次請我到您在國北師旁的家吃午飯,特別親自下廚用鐵煎鍋加蓋燻了一隻雞,好是俊俏!相信那是很耗時製作的佳餚。而傻瓜的我,看著燻雞,忍著淚不敢流。Smoke gets in my eyes!

  畢業時,大家相約以後要辦個「君約中學」,校門口那條路就叫「老路」!

  41歲過年時,我赫然發現自己不太可能面對重辦一所學校的瑣碎,就放聲大哭,哭自己不得繼承先父志業並一償回報恩師的心願。年過半百,辜負多少期待。只能說,我在所任職的學校,從不以「教書者」自居而是以「辦學者」自許,雖沒有傲人的成就,但是向來以路君約的門生、林占鰲的女兒提醒自己!

  學弟妹後來稱您「路爸爸」和「路爺爺」。去您府上時,常聽說簡茂發校長、陳榮華老師、陳淑美老師或林世華老師…都來過了。您不當官又不掌權。教書時,一進教室就開始在黑板上寫著草書。鄉音說課,半句閒話都沒有。但許多學生特別親愛您、敬重您。還有學生跪下磕頭對著您稱「路爸爸」!

  過去總覺得這本理所當然。現在想起來,這好似歷代的病人愛送醫生匾額:「華陀,再世!」,道出病人心中深處渴盼捨己救人良醫的呼喚。而大家對「路爸爸」、「老路」的濡慕,正是因為在光怪陸離的人世和學界中,總有一個耿介清廉的父親可以讓我們「連連回頭望汝」,永遠有一顆不肯老去的童心可以溫熱我們的心腸!

  老師,「老路」已經伸展成我們的血脈,八千里雲和月,與君有約,會一直奔騰不息,一世傳一世!

君在何處?


  這些年,我老是想是否要和您及師母談信仰,可能是我太想在天上與您再續前緣。遲疑至今,相信您已先得到答案。誠願有一天,可以和您、師母及您所生所教這些蕙質蘭心的好人兒一起在天地間暢快嬉遊。那時,我們把您一生所有精心設計丈量人心的尺器留在世間,笑著賞花、看企鵝、跨銀河,從這星球到那星球!

(作者為台灣師大教心系六二級學生、曾任中國測驗學會理事長,目前為陽明大學通識教育中心教授)